石柏魁被帶上法庭時顯得很緊張，說話聲音很小 曹博遠 攝

公訴人出示新證據顯示9件展品購入價165萬元

辯護人認為“若是仿制品不值錢”

故宮大盜：沒有預謀喜歡才伸手

轟動一時的故宮失竊案今天上午在(北京)二中院開審。28歲的山東農民石柏魁盜竊9件展品后逃跑，丟棄的3件展品至今未找回。

庭審中，公訴人出示新的證據顯示，9件展品購入價165萬元，投保價格是41萬元。辯護人黃長勇不認可，“若是仿制品更不值錢”，他以石柏魁臨時起意、故宮安防不嚴密、社會危害不大為由，為石柏魁做輕罪辯護。

上午現場

沒有預謀偷展品只因喜歡

9時30分，身穿橘黃色號服的石柏魁被帶上法庭。因為身高只有1.58米，石柏魁與旁邊的法警相差懸殊。面對一堆長槍短炮，石柏魁遲疑了一下，低頭走上被告人席上。

石柏魁的姐姐和哥哥到庭旁聽。庭審中，他的姐姐把紅色羽絨服的帽子戴上，帽檐壓得很低，身體前傾，抓著椅子扶手。而他的哥哥顯得很淡定，表情平靜，眼睛直視前邊10多米的弟弟。

在庭審中，石柏魁顯得很緊張，整個人縮在凳子里，回答法官問題聲音發顫，每個問題都要想想才說。

“屬實。”石柏魁認可指控。隨后石柏魁說，他到故宮前并沒想偷竊，為此公訴人幾次問道：“你以前在公安機關多次供述，在去故宮前就想好了要盜竊，可是今天卻說是臨時起意，怎么解釋？”

“以前，怎么說呢——”石柏魁不斷呢喃，低頭沉默起來。石柏魁的辯護人黃長勇提出異議，他說在公安機關的9次筆錄中，石柏魁的前后供述不一，并非一直承認是預謀。

庭審中，石柏魁多次說自己沒有預謀，他說自己偷展品時沒考慮其他的，只是喜歡所以才拿的。

9件展品購入價165萬元

此前，檢方稱經核實，香港兩依藏博物館為被盜的9件展品投保金額共計41萬元，其中3件丟失的被盜物品投保金額共計15萬元。

庭審中，公訴人出示新的證據顯示，9件展品購入價165萬元，投保價格是41萬元。

“公訴人出示的保險單應該是所有展品的價值總和，并非這9件展品購入價，不予認可。”辯護人說。

庭前，黃長勇表示，石柏魁被抓后壓力很大。此前他并不知道在故宮偷竊性質嚴重。在看守所里，好多人見到他都指指點點，他才知道自己出名了，事情很嚴重。在會見時，石柏魁老是打聽能判多少年，認為自己會判得很重。

黃長勇說，他希望法院給石柏魁一個公正判決。

對話·大盜

因為躲雨才想起偷竊

公訴人：你去過幾次故宮？

石：兩次。第一次只轉了三大殿，偏殿都沒去，所以就想再去。

公訴人：怎么想起偷展品的？

石：當時看到這些展品也沒想到偷。后來下雨了，在那躲雨才想偷。

公訴人：你說因為下雨沒來得及出去，但為何要躲起來呢？

石：低頭沉默。

公訴人：怎么拉的電閘？

石：我躲在小屋里，頭上的電閘一直嗡嗡響，很煩人。我當時害怕就把閘拉了。

公訴人：怎么進的展室？

石：我踹開門，用手敲了一下，那墻很薄，就踹開進去了。里面特別黑，好在一個柜子上有個手電筒。展柜玻璃很厚，柜子后面有門，可以拉開。

公訴人：為什么拿那幾件東西？

石：東西很多，我拿不了，就隨便揣了幾件。

公訴人：東西都放在哪了？

石：當時我嘴里叼著一個大的，手里拿著一個大的，其余的放在兜里。

公訴人：為何去大鐘寺？

石：別的地方不熟，我在大鐘寺那兒干過活，所以就去了那了。想把東西換倆錢。

公訴人：你知道那些東西值錢嗎？

石：我沒覺得值錢，就是覺得好看。

碰上保安趁他不注意跑了

公訴人：怎么逃跑的？

石：我翻墻出去的，當時墻上有一大段電纜，我就順著線跳下去。跑的時候就看到一個穿保安服的男的。我說自己是游客，因為下雨睡著了，現在迷路想出去。

當時，我穿的衣服是緊身的，兜里東西太多，顯的鼓鼓的，看見那人過來，我就順手扔了一件展品。當時那人說要打電話，讓人來把我送出去，我趁他不注意就跑了。

公訴人：怎么上的故宮外墻？

石：那人攆著跑了一會兒，就不追了。我就順著竹林跑到了大墻上。當時看見下邊有光，有人追。我著急往下跳，看見前邊有棵樹，我就跳下去了，當時很飄，摔蒙了。

庭上交鋒

被盜物品為何沒進行鑒定？

盜竊價值直接關系到案件量刑。

據介紹，被盜展品并非故宮文物，而是私人收藏品。9件展品是由黃金和鉑金制成，嵌以寶石和鉆石，其價值認定涉及制作年代、制作人以及歷次拍賣等背景材料，收集起來比較困難。由于制作公司有的已被收購，有的已經不存在，制作年代又追溯到上世紀三四十年代，造成確定價值存在難度。

檢方：沒出具被盜物品鑒定書

據悉，石柏魁之所以被抓半年多才被起訴，大量工作都圍繞在被盜展品的價值鑒定難題上。此案公訴時，檢方沒有出具被盜物品鑒定書。

辯護人：單從社會影響辦案不公平

石柏魁的代理律師黃長勇說，這幾件東西，多次委托鑒定機構鑒定也沒能確定金額。黃長勇說：“這個案子特別特殊，從法院來看沒有犯罪數額。如果單從社會影響來辦案，對石柏魁不公平。”

價值千萬為何只保41萬元

據兩依藏博物館館長王夏虹表示，9件展品保守估價幾千萬元。王夏虹稱因為是在故宮展覽，未預料失竊等意外發生，“只是象征性地為展品投保”。

據了解，按照國際慣例，一般博物館外借展品會按照市場價格為其投保，保費為千分之三到千分之七。價值1千萬元的展品，保費應在3萬至7萬元之間。

如果保額僅為41萬元，所繳金額僅為數千元。出現意外，賠付差額高達數百萬。

“外借展品投保，一般是借方和被借方博物館協商，按照市場行情給出保費總額預報價，同時由保險公司專業團隊進行評估審核。”一位畫廊老板表示，最終保費也會根據實際借方博物館情況有所變動。

檢方：核實丟失物品保額15萬

檢方稱，經核實，香港兩依藏博物館為被盜的9件展品投保金額共計41萬元，其中3件丟失的被盜物品投保金額共計15萬元。

辯護人：不排除是仿制品

黃長勇告訴記者，此案金額認定一直是撲朔迷離。石柏魁偷出故宮外的東西只有4件，后來沒找到的是3件，這3件全額投保金額為15萬元。

“對于這15萬元的價格，我們不認可。鑒定機構沒有鑒定出價格，沒有鑒定出真假，一切都尚無定論，就不能排除是仿制品的可能性。如果是仿制品，那就更不值錢了。”黃長勇說。

情節是否特別嚴重

石柏魁并非“江洋大盜”，卻一偷成名，引起社會廣泛關注。

檢方：情節特別嚴重，社會危害性極大

檢方，盜竊的犯罪情節由很多因素構成，包括被盜物品價值、被盜對象、被盜時間地點。石柏魁在故宮內盜竊，屬于“犯罪情節特別嚴重，社會危害性極大”。此案應該在10年以上至無期徒刑之間量刑。

中國政法大學教授阮齊林指出，依據我國司法解釋，以重大財產為盜竊目標，比如盜竊金融機構、博物館、重點文保單位，即使盜竊未遂都可以按“情節嚴重”定罪處罰。

辯護人：臨時起意，不具嚴重危害性

黃長勇說，石柏魁當天去故宮聽到導游說這些東西值錢，才有了盜竊念頭。他沒有任何工具，屬于典型的臨時起意。他乘著雨天夜色偷竊，加上故宮安保人員麻痹大意逃跑，這些都特別偶然。

黃長勇強調，故宮并沒有因此引發其他盜竊案，也沒有因此引起社會其他不穩定因素。這個案件之所以造成了一定的社會影響，也因為故宮的防盜系統不嚴密。石柏魁觸犯刑法肯定具有社會危害性，但我不認為社會危害性極大。

黃長勇說，石柏魁的家人委托他向社會及媒體表達兩點：盜竊丟人；他們也希望石柏魁得到法律上的公正判決，不要受到輿論影響。

●延伸采訪

馬未都：好在是“土賊”沒沖著文物去

FW：您怎么看待博物館失竊？

馬：案件開審給大家敲了一個警鐘。好在這次偷故宮的是個“土賊”。如果這是專業的、團伙作案的、以盜竊銷贓一體化的賊，沖著文物去的，損失就大了。

FW：你曾經說，你的觀復博物館從來沒失竊過，安防措施相當高，是否可作為行業模范呢？

馬：這個話可不能說，也許以前的報道有偏差吧，尤其是不能跟故宮相比。故宮里每一樣東西都是國寶，我的博物館藏不可類比。關注我博物館的人，都是愛好文物的，喜歡這些東西才來的。而故宮盜賊是沖著國寶去的，這次的盜寶賊也是去挑戰“故宮”的影響力去的。

FW：故宮竊案上午開庭，您對故宮安防有什么看法和建議？

馬：對故宮安防有什么建議，我可不敢說，因為我不太了解具體的技術問題。但是故宮新院長上任召開了記者招待會，把安全問題擺在很重要的位置，我看這是一個好消息。

來源：中新網 編輯：馮媛